市值超CDPR，Techland是怎样成为“波兰之王”的？

文/一碗葫芦

如今，CD Project已经不是波兰的最大游戏厂商了。

据Business Inside Poland报道，自《赛博朋克2077》推出以来，CD Projekt 在华沙证券交易所的股价一直在系统性下跌。在 2020 年底公司的市值达到在 400 亿zł（兹罗提，波兰货币）高峰之后，目前市值跌破 100 亿zł，已经下跌超过75%。

可以看到，目前CD Projekt的业务市值处于多年来的低谷

而相比之下，它的“竞争对手”——制作《消逝的光芒》系列的波兰公司Techland似乎一直处于上升的浪潮中。

虽然Techland并未公开有关数据，但是根据Puls Biznesu（波兰商业动脉报）的计算表明，Techland的隐含市值在105.6亿zł，已经超过CDPR，成为了波兰游戏行业的“新王”。

说起Techland，我想很多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它的《消逝的光芒》系列。

可以肯定的说，《消失的光芒》系列确实是市面上最好的丧尸游戏之一了。就连我这个对于丧尸题材不是很感兴趣的玩家，也被消光跑酷的独特爽快体验，以及吸引人的剧情走向驱使着通关了这两部作品，同时也意犹未尽着。

Techland目前也正在为《消光2》开发首个主要 DLC，计划将在9月发布。而NS的云游戏版也预计将于今年晚些时候推出。

关于Techland这个目前最大的波兰游戏公司，它的实际情况似乎并不符合玩家对游戏大厂的印象。

有一个内部笑话说的是，Techland总部所在的地方——波兰弗罗茨瓦夫市郊区，这里的崎岖小径和尘土飞扬的住宅区，是哈兰破烂郊区的灵感来源——很难想象一个制作了如此优秀的IP游戏大厂，居然会在建立在这样一个不寻常的场所。

18年正在扩建的Techland总部

但话说回来，从Techland一路的经历来看，他确实也不是一个“寻常”的游戏公司。

雄心勃勃的游戏梦

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，在电脑、编程、电子游戏等逐渐兴起的时候，就有非常多的年轻人迷恋这些高科技产物，下决心将电子游戏作为自己的事业。

在那时，弗罗茨瓦夫科技大学的食堂里，一位小伙也同样做着一个“游戏梦”。他游走在桌椅和人群间，寻找着一些看上去志同道合的同学。而在落座之后，他将会开始不厌其烦地匆忙展开自己的搭讪话术：

“朋友，有没有兴趣来一起做一款世界级的酷爆游戏？”

梦开始的地方

这个小伙就是Paweł Marchew，也是Techland的创始人。在招到同伴之后，几个小伙就挤在他的朋友Marchewka 的公寓里，开始孕育Techland之后的“世界级”游戏。

Techland 的创始人 Paweł

——不过上面说的还是后话了。

实际上早在高四的时候，Paweł就已经开始起步了。不过那时候的他更像是一个卖盗版游戏光碟的小贩。

他离开家乡 Ostrów Wielkopolski（因为当时那里硬件设备有些落后，Paweł想要在当时更好的计算机Amiga上销售游戏）前往弗罗茨瓦夫，想要寻找更好的机会。在高五的时候， Paweł就已经雇佣了几个同学，并为波兰各个地区的数十家商店提供游戏。

1987年的Amiga 500是最畅销的型号

说来有趣，早年波兰的许多厂商，像CDPR和People Can Fly（经典FPS《子弹风暴》的厂商）等，都是从倒卖盗版游戏发家的。因为当时波兰的游戏市场可以说是一片荒地，同时也并没有任何游戏的版权的相关法律，盗版游戏猖獗。Paweł也曾诙谐的表示：“在那个时候，没人会因为你出售盗版游戏而指责你。”

不过在波兰出台知识产权保护的相关法律之后， Paweł也不得不和如今存在的其他同行一样，开始适应新的法律法规了。幸运的是，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，在1991年成功转型之后， Paweł也正式成立了如今的Techland。

一开始，Techland专注于本土化其他西方国家的游戏并进行发行。在1993年到1994年这一段时间，Techland制作了一些教育、拼图、国际象棋等等游戏和应用程序。

1995年，Techland制作并发售了第一款内部开发的横板卷轴动作游戏《Prawo Krwi》（也叫《Blood Right》）。从画面上来看，游戏略显粗糙，游戏性也并不强，更像是《真人快打》的同人作品。这些简单制作的小玩意并没有激起大的水花。

《Prawo Krwi》游戏截图

在这个阶段，很难说游戏能够成为公司主要的“收入”来源，它们更像是主要的“成本”来源。Paweł回忆到。在那个时候，翻译、教育软件这些构成了运行长期游戏项目所需的现金。和拉瑞安等小团队一样，在公司的起步阶段，一切业务都是为了“真正想做的那款游戏”在积累。

在这样的模式下，Techland花费了近六年的时间，制作并在2000年发行了FPS游戏《犯罪城市（Crime City）》，得到了不少玩家的肯定。紧随其后的是2001年推出的即时策略游戏《使命：人类（Mission：Humanity）》，在《星际争霸》正当头的时代下，这款游戏也得到了一批玩家的关注。

即时策略游戏《使命：人类》

在这几款游戏的推出之后，Techland也逐渐走向了更大的市场。

《罪恶城市》评分尚可

构建更好的游戏引擎

事实上，光是推出如上几款游戏，还不足以让Techland发展到如今的规模。真正让Techland实现第一次突破的，是他们在当时所做的一个非常正确决定——构建一个适合自己的游戏引擎。

Techland自主研发的Chrome引擎

尽管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，但是在2003年引擎同名FPS游戏《Chrome》发售之后，这款游戏的受欢迎程度出乎意料，达到了超过80万份的销量，而这也让公司很快就收回了开发引擎和游戏的成本。

当时，大部分FPS游戏都局限于在3D的场景中和敌人作战这一玩法上。而《Chrome》在脱颖而出的关键就在于玩家在游玩这款游戏的时候更加的“自由”——玩家可以使用六种不同类型的车辆，这些车辆可以在地图中快速移动，而你在某些情况下还能够使用到一些“重型武器”。

《Chrome》游戏截图

同时，受到《网络奇兵2（System Shock 2）》和《杀出重围（Deus Ex）》的启发，游戏中还有包含一些RPG元素。玩家可以拾取的物品种类繁多，不仅包括武器、弹药和健康包，还包括食物甚至 CD 播放器（虽然这些CD都没有什么实际用途）。

《Chrome》能够拥有在当年来看非常新奇有趣的玩法，很大程度归功于Techland所研发的Chrome引擎。

关于这个引擎，Techland给它的定位就是——“所见即所得（What You See Is What You Get）”。而它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。

Chrome引擎擅长的就是处理开放区域，同时也能够提供精细的场景细节。于是在游戏推出之后，也有非常多的波兰游戏厂商受到吸引，接连联系Techland，希望能够得到授权，使用Chrome引擎开发游戏。

Chrome引擎制作的《狙击手：胜利的艺术》

不过，就像前文提到的，Paweł的野心远不止如此。在Techland逐渐在游戏市场上站稳脚跟之后，他决定抓住时机，改变公司的形象，使其能够公开上市并且赢得更多玩家的认可。

2006年，一部以“狂野西部”为背景的FPS游戏《华雷斯的呼唤（Call of Juarez）》出现在了玩家们的眼前。游戏发生在1882年的德克萨斯州和墨西哥，讲述的是一位牧师追捕被误判谋杀父母的比利的故事。

《华雷斯的呼唤》游戏截图

不过在游戏发售之后，玩家们的评价却褒贬不一。一部分玩家沉迷于他所重现的极为真实的西部世界，并称其“给FPS类型的领域赋予了新的生命”；也有一部分玩家不喜欢其陈词滥调的故事情节和性别的刻板印象。

游戏中的决斗场景

起初《华雷斯的呼唤》在北美市场卖的并不好，在 PC 和 Xbox 360 上仅销售了 137000 台。不过它在欧洲的销售却要好得多。游戏的第2部《血脉相连（Bound in Blood）》在发售之后一度登上了英国销量榜的第4位，而第4部《枪手（Gunslinger）》则是2013 年 5 月第三畅销的 PSN 游戏，仅次于《孤岛惊魂3》和《泰拉瑞亚》。

不管游戏的质量到底如何，从游戏的热度来看，《华雷斯的呼唤》系列做得是非常成功的。而游戏也确实拓宽了Techland的市场，将Techland带到了世界的舞台。

育碧是这个游戏系列的发行商，这里还有一堆逸闻，感兴趣的可以自己查查看

与此同时，Techland也没有停止对于Chrome引擎的更新和研发。从《华雷斯的呼唤》1-4部相继发售之后，Chrome引擎也迎来了第五次的迭代。相比于一代，Chrome5支持了DirectX9.0和DirectX10、HDR和凹凸贴图等，引擎的功能更加全面也更加细致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利用Chrome6制作了《消逝的光芒》之后，在开发《消光2》的过程中，Techland 决定重新命名和改进该引擎，并将其称为 C-Engine。

C-Engine引擎

根据公司的首席设计师Tymon Smektała 所说，从Chrome6到 C-Engine的转变，是耗时且“困难的”，但同时也是“必要的”。 这种变化是为了强调工作室计划专注于什么类型的游戏——以及它需要什么样的技术。

可以看到，C-Engine 是专门为《消逝的光芒2》开发的。这个新技术提供更复杂的架构（更经常使用例如椭圆形结构），以及更密集、更逼真的植被。锦上添花的是，该引擎也支持了光线追踪和更好地利用多核处理器。 此外，C-Engine还拥有着更广泛的物理、动画、面部表情和人工智能系统。而这也使得僵尸的行为相对于同类丧尸游戏更加复杂。

C-Engine的制作画面

正如Smektała 所说，好的游戏能够让玩家们真正沉浸在这个世界中。而Techland也在不断努力通过创造一种新引擎和新技术，从而实现这一目标。

丧尸引发的热潮

是的。Techland里有很多丧尸游戏粉丝，包括老板Paweł也一直想要做一款丧尸游戏——就像拉瑞安做梦都想做《博德之门》那样。

在取得了一系列成就，足以证明自己的实力后，他们确实一度很接近这个目标：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丧尸经典作品《死亡岛（Dead Island）》的续作制作权。

《死亡岛》游戏封面

在距离宣布《死亡岛》开发的5年之后，2011年，Techland推出了它的首发预告片。预告片中关于灾难中情感的描绘和故事发展，把玩家们带到了热潮。这个宣传片被GameTrailers评选为2011年的年度最佳预告片，目前在Youtube上的浏览量已经超过了1700万。

2011年9月《死亡岛》推出后，在预告片的影响下，虽然游戏的bug和贴图等技术错误（看来Techland在当时就老泛这个毛病了）引起了许多不满，游戏也得到了超过500万份的销量。

《死亡岛》和《消光》一样以近战为主要攻击方式

在这里也不得不提一下《死亡岛》的发行商深银（DeepSilver）。作为游戏的发行商，它也在《死亡岛》的宣发上下了很大功夫。可以说，在《死亡岛》500多万份的销量上，深银也很大程度上给它助了一份力。

也是地铁系列的发行商

不过，就在2013年1月份该作的DLC《死亡岛：激流》宣布发售后，游戏宣发却出了点“岔子”。

游戏的特别版中附带的一个血腥的、丰满的被切断透头颅和下身的女性躯干雕像，引起了玩家们的强烈反感。在玩家们的强烈批评后，深银最初表示道歉，称他们“深感抱歉”，并向消费者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。然而当游戏于当年 4 月发布时，特别版中却仍然包括这个半身像。这事儿确实很败玩家好感。

这个半身像在一些地区仍然可以买到

之后或许是因为开发理念的不和，也有可能因为上面这件事或多或少有些影响，当Techland表示想继续延续《死亡岛》的IP，从而改进玩家们的口碑之后，Deep Silver并没有接受这个讨论，认为《死亡岛》在商业地位上处于劣势，转而把《死亡岛》交给另一个制作组开发，而这个IP也彻底和Techland没有关系了。

原定于2015年发售的《死亡岛2》早已没了消息

或许Paweł 同时也有着一个“丧尸梦”。在和发行商深银分道扬镳之后，2012年，Techland马上就筹划着开发一个新的丧尸题材IP，也就是现在我们熟知的《消逝的光芒》。

Paweł和夜魔

在初开始开发时，有报道称其是《死亡岛》的续作，不过Techland则表示“游戏从一开始就是原创”。离开了深银的Techland更加的自由，而他们的目标则是要把这个新的IP做得“更大更好”。

现在来看，《消逝的光芒》确实做得非常成功。在内部讨论之后，Techland将原来在设计《死岛》时被毙掉的元素，比如新类型的敌人、战斗、技能和昼夜循环等等加在了《消逝的光芒》的游戏设计上。

尤其是昼夜循环这一机制，成为了消光系列的经典元素。在白天时丧尸行动非常缓慢，然而到了夜晚，它们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具有超高的攻击性，而你一不小心就会淹没在丧尸潮中。

而那个经常在夜间出没的夜魔，在初见时可以说是压迫感十足，以至于很多玩家（比如说我）一到夜晚就跑到安全屋里跳过夜晚。不过夜魔这个出色的设计，也让它从《消光》系列顺利出圈，成为了一只著名的怪物，一提到丧尸题材的游戏，绝对少不了提一嘴夜魔。

同时，《消逝的光芒》对跑酷的系统进行了大改，还请到了跑酷的创始人大卫贝尔（也是《消光2》中的重要NPC哈肯）参与游戏的跑酷设计，游戏中的跑酷系统包括诸如攀爬壁架、从边缘跳跃、滑行、在屋顶之间跳跃和滑索等等方式，确实能够让很多玩家玩得津津有味。

对两部作品都有着很大影响的大卫贝尔

不过《消逝的光芒》的道路也不能说非常的平稳，作为第一款由Chrome6制作的游戏，但由于Techland自身的技术问题，游戏也从原计划的2014年被推迟到2015年才发行。除此之外，游戏发售初期也因为优化问题受到了许多玩家的抱怨。

不过在Techland后续修复了这些问题之后，《消逝的光芒》因为优秀的战斗和剧情，成为了当时最好的丧尸游戏之一，得到了非常不错的口碑，一直到现在也有很多玩家在哈兰市闲逛。

在steam玩家间得到了95%的特别好评，可以说口碑非常不错

一直坎坷的开发路

从时间上来看，《消光2》也同样经历了多次的跳票，甚至一度从2020年跳到了今年的2月份，可以说是更加的“坎坷”了。

而从近几年的报道来看，其中很大可能是Techland内部开发混乱所造成的。

早在去年的1月份，《消光2》的艺术总监兼编剧Pawel Selinger开了他工作22年之久的Techland。Pawel在此之前担任过《消逝的光芒》《死亡岛》《狂野西部》等作品的编剧，可以说是Techland的“灵魂人物”了。

而在此之前，2020年的6月份，《消光2》的叙事设计师Chris Avellone就因为被爆出对多名女性性骚扰的丑闻，被Techland 解除合作关系。

据报道，在过去的一年里，该公司失去了大约50人，这对于一个300人的团队来说是不小的打击。这些离职人员还包括Techland前技术主管Pawel Rohleder，他在很大程度上负责了该公司令人印象深刻的Chrome引擎。

虽然Techland多次表示此举并不会对《消逝的光芒2》开发工作造成影响，但是从《消光2》发售后的表现来看，这些麻烦事儿确实对游戏的开发产生了不小的影响。

相比于总体风评不错的前作，《消光2》的口碑就不算非常棒了——即使游戏的画面和玩法相比1代更加的优秀。

消光2在玩家间的口碑并不算好

这或许和游戏中“政治正确的产物”拉万有着很大关系，然而在我和朋友讨论以及看到论坛上大多数玩家的想法之后，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这作的剧情走向也是游戏拉胯的重要原因。

不过骂归骂，游戏的其他方面还是非常不错的。从销量来看，《消光2》首月就已经突破了500万。

在《消光2》发售之后，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Techland，在短暂的内部混乱之后，公司似乎也在壮大着。

Twitter上也有职员的专属tag——#peopleoftechland

最近，Techland也宣布正和CDPR的前成员合作开发一款开放世界RPG游戏，同时也在招收更多的员工。虽然目前只有一张概念图，但从目前公开的开发阵容来看，该团队由多名前CDPR员工作为主力部队，此外还包含了《地平线：零之曙光》首席动画师Kevin Quaid、《死亡循环》首席设计师David McClure等多名业界知名人士。

或许Techland也在寻求着突破，下一款游戏可能并不是一款丧尸题材的游戏了。

新游戏的概念图

有着经典而传奇的成长历程，又解决了许多游戏公司都没能妥善应对的内部动荡，成功成为了波兰的游戏“新王”，不得不说，Techland真的有点东西。也希望这家酷爱打枪和跑酷的公司，还能继续给我们带来更棒的游戏。